国王的咖啡
让孩子学会控制情绪
让孩子学会控制情绪,孩子在成长过程中离不开家人的呵护,如果孩子做错了事也不要急着处罚,成长过程中的问题才能更好培养孩子的能力,培养孩子的动手能力有利于孩子日后的发展,为大家分享让孩子学会控制情绪。
01、不得不说,今时今日的熊孩子,可比我们当年复杂太多了。
个个都跟人精似的,分分钟让我们招架不住。然而,数不清的育儿鸡汤还一遍遍温馨提醒:要有爱,要陪伴,要照顾。
我的闺蜜们说,鸡汤喝多了只会油腻,没啥卵用。
前阵子的聚会,变成了熊孩子吐槽大会。琪琪说,每次陪娃写作业,她都能原地爆炸300次:
我真搞不懂,他明明坐在那儿,为什么就不能专心呢?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上厕所,一会儿说头皮痒一会儿说手冻僵,啥都学不成。
璐璐说,去学校接小孩让她很崩溃:
我让他回家,死活不肯,偏要赖在操场上和小伙伴玩。要不就撒泼打滚,要不就眼泪汪汪,回趟家搞得两个人筋疲力尽。
莉莉说,不知道该怎样与孩子相处:
考砸了,被我老公说了几句重话,当场吼他,说‘你们老让我全神贯注,我就是做不到,我有什么办法,你们根本不了解我。’还把课本扔到墙角,自己跑去房间大哭,倒让我们两公婆面面相觑。
大家纷纷求助在场的安妮:“亲,快快支招。”
安妮不慌不忙地开口:
我们自己时常会被情绪牵着鼻子走,何况是懵懂的孩子,对吧?办法不是没有,我推荐过很多次了。上回送你们的书,估计都没看吧?
大家伙儿沉默了。
那天回家后,我把那本书找出来读,没想到,一读便爱不释手。
这是一本可爱的小册子,来自荷兰心理学家艾琳·斯奈儿女士的《正念养育:提升孩子专注力和情绪控制力的训练法》。
书中没有深奥的理论,也没有难懂的专业词汇,只有一个个小故事,真切得犹如发生在我们身边。我一边读一边猛点头:熊孩子果然不分国界,没有最熊,只有更熊。
而艾琳女士与熊孩子过招的方法,竟然是做游戏。
作为国际知名的儿童正念培训师,她把正念养育的基础知识融入到她设计的游戏中,以此达到训练目的,提升孩子的专注力和情绪控制力。
难怪作为心理咨询师的安妮会如此推荐,连我这个门外汉都被吸引了。
聚会上安妮说的话,还在我耳畔回响:
对孩子们来说,在学习时分心,被周围的环境打扰太正常了。他们的小脑袋瓜里,时刻都有新的想法冒出来,注意力不知不觉就跑偏了。而且,他们每天必须学习和记住各种功课,脑袋持续高速运转,负荷已经太重。
但是,熊孩子身后如果有支持他、接纳他的父母,不会熊到哪儿去的。倒是我们要想一想:怎么做,才是真正的陪伴?
从艾琳女士的书中,我找到了答案。
艾琳女士对正念的阐述是:“对当下的觉察,以一种开放和友好的意愿去了解在你身体里和你周围正在发生着什么。”
艾琳女士说,通过小时候充分体验专注、耐心的美好品质,我们的孩子将犹如树苗,牢牢地扎根在大地上,有充足的空间成长,并且成为真正的自己。
这个过程,需要我们和孩子一起努力。
02、不知道大家记不记得 “韩国首席妈妈”全惠星。
因为成功培养了六个考入耶鲁、哈佛大学并取得博士学位的孩子,全惠星女士成了无数人羡慕的“网红妈妈”。
她的育儿理念,和艾琳女士的训练方法如出一辙。
全惠星说,她的六个孩子自小习惯了从呼吸中汲取力量。每晚入睡前半小时,孩子们全神贯注地盯着一块小黑板,进行深呼吸,同时大脑放空,什么也不想。
孩子们从一开始的坐立不安到渐渐自在,在静坐中提高了对大脑思维的控制能力,学习时能够高度集中精神,面对困难时能够稳住自己,想出最佳的解决方案。
她曾讲过一个故事。
有一回,读研究生的大儿子向她抱怨,自己精心制作的方案被团队否决,反而选择了另一位同学。在他看来,那位同学的方案远不如他。而且,他因此失去了资金支持,非常沮丧。
全惠星说,听完他的埋怨,她邀请孩子与她一起做几次深长的呼吸,再开口问:“感觉好点了吗?”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全惠星对孩子说:
抱怨无济于事,这件事情也可以是你与团队合作的开始。去联络团队的负责人,提出你的困惑,向他说明你的方案优势在哪儿。只有冷静的头脑,才能清楚地表达。
最后,孩子如愿得到了团队的支持。
在孩子情绪低落时,全惠星采取的方法是不评判,只觉察。她说,一旦孩子觉得父母对他的行为进行论断,他不会乐意继续交流。
多年的正念训练让孩子能够迅速调整情绪,看清楚事情的本来面貌,再进行客观分析,他就会为自己找到解决的方案。
现在育儿鸡汤文有句话很流行,叫“无条件的爱”。
话是没错,理也是这个理,但是你随便问问哪位妈妈:熊孩子把你气得七窍冒烟的时候,请谈谈对这句话的理解?
我想,每个人都会赏你一记大白眼:无条件的爱?说的容易,你行你上啊!
但是,我们真的很纠结。
我们都很爱孩子,也知道惩罚孩子不好,现在动不动就说“原生家庭的伤害”,生怕哪次不小心就给孩子留下了心理阴影,想想都觉得可怕。
安妮跟我讲过一个案例。
她接待过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士。他的父亲是军人,很爱他,也对他要求很严格,从小到大没少挨过打。他自小的愿望,就是长大后一定要远离父亲。
但是,直到现在,只要他的父亲说话声音大一点儿,他还会双腿打哆嗦。他的孩子现在处于叛逆期,他很苦恼,知道不能重蹈父亲的老路,但忍不住要打骂孩子,过后自己又特别后悔。
他问安妮:除了惩罚,我该怎么教育孩子呢?
安妮反问他:
您回想当年父亲对您的`惩罚,对您的情绪控制有帮助吗?您有学会反省吗?还是学会了因为惧怕惩罚而选择逃避,退缩?您会不会渴望父亲能给您一个充足的空间,让您可以安静下来,让他和您一起梳理自己的行为,让您知道对错在哪儿?
安妮说,那位男士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她看到他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
03、正念理论的祖师爷卡巴金博士说,养育孩子,是一场长达18年的共修营。孩子是父母最好的禅师,他会提出各种难题,邀请父母一起解决。
我们不妨来试试艾琳女士的小游戏,这里蕴含了正念训练的智慧:
一、 青蛙练习,提升专注力。
安妮非常喜欢和她9岁的孩子在每晚入睡前进行青蛙练习,她很欣喜地听到孩子的反馈是:“妈妈,我觉得当小青蛙时很轻松,又很舒服哦!”
这个游戏很简单,只需要一个能让我们和孩子能安静待着的地方,确保不会被打扰,就可以开始了。我们可以告诉孩子:
青蛙有很棒的跳跃能力,但它也能够安静地坐着、呼吸。它的脑袋瓜里有好多想法,不过没关系,不必理会,只管呼吸。青蛙的肚子鼓起,落下,鼓起,再落下。
青蛙可以做到,你也可以做到。数一数你的呼吸,一起,一落,一起,一落,很好。
通过将注意力回到呼吸,孩子们不会轻易因为脑海中各种杂念导致分心,专注力逐渐得到提升。
二、 天气练习,迎接情绪的风暴。
有一段时间,她的孩子每天起床后脾气暴躁,总是无缘无故向她发火:“我什么都不想吃,你总是乱放我的东西,都是因为你,我又要迟到了。”
她坐在孩子身边,请他做几次深呼吸,然后闭上眼睛,花一点时间,让他确定自己的感觉:
“如果你的内心有一片天空,那里的天气现在是怎样的?晴空万里?又或者正处于暴风雨当中?这场风暴是八级?九级?还是十级?”
孩子沉默许久,和她说:“十级。妈妈,我觉得我糟透了。”
艾琳女士给了他坚实的拥抱:“没关系,宝贝。天气无法改变,但总会转好。心情也一样啊,就让它糟糕吧,晚一些就不会了。所以,你有什么想对妈妈说的吗?”
闻言,孩子大滴大滴的眼泪掉落在桌上。
艾琳女士知道,卡在孩子心里的结打开了,他已经把自己绷得太久了。
天气练习能让孩子觉察到心里的各种情绪,并且允许自己去感受,而不是压抑。
当情绪被允许流动,就会有释放的出口。这对孩子来说,意味着他能表现出真实的自己。
三、 赞美列表,校准友善的罗盘。
这是属于全家人的小游戏。每人拿一张纸,纸上有全家所有人的名字。
问一问自己:你欣赏其他人什么呢?然后,在每个名字后面,写下一项你与这个人的甜蜜、难忘的事情。写完之后,将这张纸折起来,交给妈妈。
几周后,妈妈把所有的纸条拿出来,并把对每一个人的赞美全部整理为列表。
当孩子读到这份赞美列表,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来自整个家庭的友善和爱意。也会借此帮他建立认知:他不用通过刻意的努力,才能得到长辈的爱。只需做他自己就可以。
在友善的氛围中长大的孩子,会更接纳自己和他人。
艾琳女士的家庭正念训练法允许孩子真正地打开心扉,充分感受各种情绪的存在,并且学会如何以正念应对。就算人生的挑战来袭,他也能够勇敢、平静地面对。
虽然熊孩子平日总让我们哭笑不得,但他一直是我们心尖上的爱。
在他成长的每个阶段,我们都希望能坚定又有智慧地支持他。
我们就是孩子的原生家庭,愿有正念相伴,孩子的成长只有爱,没有伤害。
1、健康地管理自己的情绪,杜绝不良发泄,比如大喊大叫
相反的,我们可以给自己单独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孩子还太小而不适宜单独留在房间,我们可以通过别的方式,当和孩子在一起时,我们自己应该更加冷静。毕竟,孩子受我们的影响潜移默化。当我们大喊大叫的时候,孩子也学会大喊大叫。当我们尊敬地说话,孩子也学会尊敬地说话。每当你在孩子面前树立榜样,你在生气的时候是怎么做的,你的孩子也在学习自我管理情绪。
2、我们应当区分深层次的培育关爱
婴儿是通过父母的抚慰学会平息自己的不安情绪的。但大一点的孩子在感到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也需要大人的关心。当我们发现孩子烦躁不安的时候,我们能做的最重要的就是试着去关心孩子。当孩子感受到我们的关爱时,他们就会自觉地配合你——那愉快的关爱就能消除大多数的不良行为。
3、我们应当接受孩子的感受,即使他们是不恰当的
(噢,宝贝,我知道这非常令人失望……我很抱歉事情没有像你想要的那样解决。)当我们用“同情”的方式回应孩子的时候,我们的孩子明白了这样一件事:尽管情绪并不好,但他们也并不会有危险,因而在不良情绪出现的时候,她能学会接受并处理它,而不是发泄。她知道有人能理解她,这会让孩子感到好受些,这样她也会更乐意去配合。她不需要通过大喊大叫来引起注意。而当我们的支持让孩子知道,她能战胜不良情绪,太阳在第二天照常升起的时候,她也开始学会了冷静。
4、我们应当指导孩子的行为,杜绝惩罚
斥责,不给予时间,警告后果,以及假装不给予任何帮助。事实上,这会给孩子传递这样的信息:让他们表现不好的情绪统统是坏的。所以孩子会试图压制自己的情绪,而这会让他们的情绪包袱填满。这也是惩罚通常会导致更糟糕的后果的原因之一。当情绪的包袱被填满的时候,孩子将会因恐惧而将它们统统发泄出来。用积极的指导来取代惩罚,能够帮助孩子更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5、即使当我们限制孩子的行为时,也要让孩子有安全感
你的发怒的小人并不是一个坏人,他只是一个受伤的、弱小的人。当孩子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时候,那是因为在那个时刻他们做不到。如果你保持冷静耐心,孩子就会有安全感,而去面对、感受和表达他们的眼泪和害怕。如果你能帮助孩子哭出来,那些情绪都会消散,包括他的愤怒。
毫无疑问,教会孩子控制情绪非常重要。但不要坚持让孩子说出她的感受,而是让孩子学会接受。这将教会她:
a。情绪并不是坏的,那只是丰富人生的一部分。
b。我们无法选择情绪,但可以选择如何表达情绪。
c。当你感到不安的时候,深深地去体会,然后让它们自动消散。
感觉不会再
…… 肖恩对我的小题大做很是生气。“只不过是查尔斯而已,”他说,“他的标准没那么高,毕竟他是和你在一起。” 我拿来玻璃杯。当我把一个杯子摆在肖恩面前时,他用一根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我的肋骨。“ 别碰我!”我尖叫道。接着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他将我打倒,拎着我的脚,拖到起居室,远离母亲的视线。 肖恩将我按在地上,坐在我的肚子上,用他的膝盖夹住我的胳膊。他的体重让我透不过气来。他用前臂勒住我的气管。我气急败坏,想大口大口地喘气喊叫,但呼吸道被堵住了。 “你的行为像个孩子,逼我把你当孩子对待。” 肖恩说得很大声,几乎是喊出来的。他对着我说,但不是我听,而是说给母亲听:我是个行为不端的孩子,他是在纠正孩子的错误。气管上的压力减轻了,我感到肺部有一种美妙的充盈感。他知道我不会叫出声来。 “停下!”母亲从厨房里喊道,尽管我不确定她指的是肖恩还是我。 “大喊大叫很不礼貌,”肖恩再次朝着厨房说道,“你就这么待着,直到道歉为止。”我大叫着对他说我错了。过了一会儿,我站了起来。 我从纸巾盒里拿出餐巾纸一一折好,在每一套餐具上都放上一张。当我把一张餐巾纸摆到肖恩的盘子里时,他又一次用手指戳我的肋骨。 我什么也没说。 // 查尔斯到得很早,爸爸还没从废料场回来。他在餐桌前坐下,对面的肖恩眼睛一眨不眨地怒视着他。我不想让他俩单独待在一起,但母亲需要我帮忙做饭,所以我来到炉灶边,但一再找借口回到餐桌旁。一次回到餐桌时,我听见肖恩对查尔斯谈论他的枪;另一次,我听到肖恩谈论他知道的杀人的所有方法。两次我都哈哈大笑,希望查尔斯认为它们只是玩笑话。第三次回到餐桌时,肖恩把我拉到他腿上坐下。我也笑了。 这种装模作样的把戏并未持续多久,甚至没撑到晚饭时间。我端着一大瓷盘小圆面包从肖恩身边走过,他又狠狠地捅了我一下,疼得我喘不过气来。手中的盘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喊道。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我弄到地板上的,但我再一次仰面躺着,被他压在身下。他让我为打碎盘子道歉。为了不让查尔斯听见,我悄悄地轻声道歉,所以肖恩没听见,被激怒了。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又一次贴近头皮作为杠杆,将我猛拉起来,然后把我拖向卫生间。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查尔斯都没来得及反应。当我被揪着头拖拽在走廊里时,我所见的最后一幕,便是查尔斯跳了起来,眼睛大睁,脸色苍白。 我的手腕交叉着,胳膊被扭在身后。我的头被塞进马桶,鼻子悬在水面上。肖恩对我喊着什么,但我什么也没听见。我在听走廊里的脚步声,一听到它们我就抓狂。 不能让查尔斯看见我这个样子。不能让他看出我所有的伪装——我的化妆品,我的新衣服,我的瓷制餐具——这才是我真正的面目。 我抽搐着,拱起身子,奋力将手腕从肖恩手中挣脱。我让他猝不及防;我比他想象的力气更大,或者也许只是更鲁莽,他没能抓住我。我扑向门口。我刚穿过门框,一脚踏进走廊,突然头向后一仰,又被肖恩一把抓住头发。他用力将我拽向他,于是我们又跌回浴缸里。 我记得的下一幕是,查尔斯抱起我,我大笑着,发出一声尖锐而疯狂的号叫。我想,如果我能大声笑出来,也许情况还有救,也许还能说服查尔斯这一切不过是个 玩笑 。泪水从我的眼睛里流了出来——我的大脚趾断了——但我一直咯咯地笑。肖恩站在门口,面露尴尬。 “你还好吗?”查尔斯不停地说。 “当然还好! 肖恩是多么,多么,多么——搞笑啊 。”随着我将重心挪到脚上,一阵疼痛掠过全身,我在说最后一个词时声音都哽咽了。查尔斯想把我抱走,但我推开他,一瘸一拐地走着,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还开玩笑似地拍了哥哥一下 。 查尔斯没有留下来吃晚饭。他逃进他的吉普车,我好几个小时都没听到他的消息,后来他打电话让我去教堂跟他见面。他不会再来巴克峰。在漆黑空旷的停车场,我们坐在他的吉普车里。他在哭。 “你看到的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说 // 如果当时有人问我,对我来说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会回答是查尔斯。但其实他不是。而我会证明给他看。 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爱情或友情,而是我自欺欺人的能力:相信自己很坚强。查尔斯知道我并非如此,因此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我变得反复无常,吹毛求疵,充满敌意。我设计了一个怪异而不断变化的评估标准,来衡量他对我的爱。一旦他没达到要求,我便胡思乱想。我情绪失控,将我全部的野蛮的怒火、我对父亲或肖恩的所有可怕的怨恨,都发泄到这个只是来帮助我的困惑的旁观者身上。我们吵架时,我尖叫着再也不想见到他。我这样大吵大闹了很多次,终于有一天晚上,当我像往常一样打电话告诉他我改变了主意时,他拒绝了。 我们在公路外的田野里见了最后一面。我们身后是高耸的巴克峰。他说他爱我,但这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他不能拯救我。能拯救我的只有我自己。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 冬天的校园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我待在室内背诵代数公式,努力像以前一样生活——想象我的大学生活与巴克峰的生活完全分开。将两者分开的那堵墙原本坚不可摧,但查尔斯是其中的一个漏洞。 胃溃疡复发了,整夜又烧又痛。有一次,罗宾将我摇醒。她说我在睡梦中一直大喊大叫。我摸了摸我的脸,是湿的。她把我紧紧搂在怀里,让我感到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第二天早上,罗宾让我和她一起去看医生——去看溃疡,顺便给脚拍个X光片,因为我的大脚趾已经变黑。我说我不需要医生。溃疡自己会好,脚趾已经有人治过了。 罗宾扬起眉毛。“谁?谁治的?” 我耸了耸肩。她以为是我母亲治的,我让她相信了。事实是,感恩节后的那天早上,我让肖恩看看我的大脚趾是否断了。他跪在厨房的地板上,我把脚放在他膝盖上。这个姿势让他看上去缩小了。他检查了一会儿脚趾,然后抬头看着我,从他的蓝眼睛里我看出了一些东西。 我以为他要向我道歉,但就在我期待他开口时,他抓住我的脚趾尖,猛地一拉。我感觉脚好像炸裂一般,一阵剧痛传遍整条腿。我仍旧强忍着疼痛,这时肖恩站起身,将一只手放在我肩膀上,说:“对不起,小妹,但就是要趁你不注意,才不会那么痛。” 罗宾要带我去看医生的一个星期后,我又被她摇醒了。她把我抱起来,紧紧搂着我,仿佛她的身体能将我揽住,以防我散架。 “我觉得你需要去见见主教。”第二天早上她说。 “我没事。”我说,重复着明明不太好的人的那套陈词滥调,“睡上一觉就好了。” 不久,我在书桌上发现一本大学心理咨询服务的小册子。我几乎看也没看,就把它扔进了垃圾箱。 我是不会去见咨询师的。去见咨询师就意味着寻求帮助,而我相信自己战无不胜。这是一种优雅的骗局,一种精神战术。脚趾没有断,因为它不那么容易折断。只有X光可以证明它是不是断了,所以让我的脚趾断掉的是X光。 我的代数期末考试也被卷入这种迷信中。在我脑海里,它获得了一种神秘的力量。我疯狂地高强度学习,相信如果我能在这次考试中取得最佳成绩,考出不太可能的满分,即便我的脚趾断了,即便没有查尔斯的帮助,也能证明我是最优秀的。 不可战胜。 考试那天早上,我一瘸一拐地来到考试中心,坐在通风的大厅里。试卷就摆在我面前。问题顺从而柔软,轻易被我掌控,我将它们一一解答出来。我交上答卷,然后站在冰冷的走廊上,盯着大屏幕,屏幕上会显示我的分数。分数出现时,我的眼睛眨了又眨。一百分。完美的满分。 我感到一阵陶醉和麻木,犹如喝醉了一般。 我想对着世界大喊:这就是证据,没有什么东西能影响到我。 // 圣诞节,巴克峰看上去一如往常——山顶白雪皑皑,点缀着常青树——而我的眼睛,越来越习惯于砖和混凝土,被其磅礴和明净晃得几乎睁不开。 我开车进山时,理查德正开叉车搬运檩条,供爸爸在附近的富兰克林镇盖商店使用。理查德二十二岁,是我认识的最聪明的人之一,但是他没有高中文凭。开车从他身边经过时,我突然意识到,他可能要开一辈子的叉车。 回家刚几分钟,泰勒就打来电话。“我只想问问,”他说,“理查德是否在准备参加大学入学考试。” “他要参加考试?” “我不知道,”泰勒说,“也许吧。我和爸爸一直在做他的工作。” “爸爸?” 泰勒笑了。“是的,爸爸想让理查德去上大学。” 我以为泰勒在开玩笑,直到一个小时后我们坐下来吃饭。我们刚开始吃,嘴里塞满了土豆的爸爸就说:“理查德,我下星期给你放带薪假,如果你把这段时间用来学习的话。” 我等着一个解释。解释很快就来了。“理查德是个天才,”过了一会儿,爸爸眨眨眼对我说,“他比爱因斯坦聪明五倍。 他能驳斥所有无神论。他要去把整个该死的体系推翻。 ” 爸爸继续欣喜若狂地说着,没有注意到他对听众的影响。肖恩瘫在长凳上,背靠着墙,脸歪向地板。他的样子让人想起一尊石像,看上去那么沉重,那么缺乏行动能力。理查德是奇迹之子,是上帝赐予的礼物,是能驳倒爱因斯坦的天才。理查德会改变世界。肖恩不会。从托盘上摔下来让他失去了太多理智。爸爸的一个儿子会开一辈子叉车,但这个人不会是理查德。 理查德看起来比肖恩更可怜。他耷拉着肩膀,缩着脖子,仿佛爸爸的赞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爸爸上床睡觉后,理查德告诉我他参加了ACT模拟考试。得分很低,他不想告诉我分数。 表面上我好像是爱因斯坦,”理查德双手抱头说,“我该怎么办?爸爸说我将摧毁那个玩意儿,我甚至不确定能不能通过考试。” 每晚都是如此。晚饭时,爸爸会一一罗列他的天才儿子将驳倒的错误科学理论;晚饭后,我会和理查德谈论大学、课程、书籍、教授,我所知道的会激发他内心对学习的渴望的话题。我很担心,爸爸的期望如此之高,理查德又那么害怕让他失望,很可能根本连大学入学考试都不去参加。 // 富兰克林镇的商店准备盖屋顶了,所以圣诞节两天后,我将仍然又弯又黑的脚趾勉强塞进钢头靴,然后花了一个上午在屋顶给镀锌铁皮拧螺丝。傍晚时分,肖恩扔下螺丝枪,降下装载机的加长吊杆。“休息一下吧,小妹。”他从地上喊道,“我们进城去吧。” 我跳上托盘,肖恩降下吊杆至地面。“你来开车。”说完,他把椅子往后一拉,闭上了眼睛。我开车前往斯托克斯。 我还记得我们把车开进停车场的那一刻所有的奇怪细节——我们的皮手套飘散汽油的味道;我指尖的污垢摸上去质感如砂纸一般。而肖恩,坐在副驾驶座上对我咧嘴笑。在城市的车流中穿梭时,我发现一辆红色吉普车。是查尔斯的。我们穿过主停车场,转入商店北侧的露天柏油路,那里是员工停车处。我拉下遮阳板审视自己的模样,注意到我的头发被屋顶的风吹得乱糟糟的,毛孔里塞满了铁皮上的油脂,变得粗大发黄。我的衣服上也布满灰尘。 肖恩看见了红色吉普车。他看着我舔拇指、擦洗脸上的污垢,变得兴奋起来。“我们走吧!”他说。 “我在车里等着。” “你给我进去。”肖恩说。 肖恩能嗅到羞耻的味道。他知道查尔斯从未见过我这番模样——去年夏天,我每天都跑回家,洗掉身上每一处瑕疵、每一块污垢,用新衣服和化妆品遮住伤口和老茧。肖恩见过我无数次从卫生间出来,焕然一新,已将废料场的垃圾冲进了地漏。 “你进去。”肖恩又说了一遍。他绕车走了一圈,为我打开车门。他的行为十分老派,有绅士风度。 “我不想进去。”我说。 “不想让你的男朋友看到你这么光彩照人吗?”他笑着用手指戳我。他奇怪地看着我,好像在说,这就是你。你一直假装自己是别人,是比你更好的人。但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 他开始大声狂笑,好像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但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仍然大笑着,抓住我的胳膊向上提,似乎要把我驮在背上。我不想被查尔斯看到,于是结束了游戏。我直截了当地说:“别碰我。”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的记忆一片模糊。我只记得一些片段——天旋地转,拳头向我砸来,还有一个我认不出的男人陌生、凶狠的目光。我双手紧握方向盘,感觉到强有力的胳膊扭着我的腿。我的脚踝处有什么东西移位了,发出咔嚓或者啪的一声。我失去控制,从车上被拉了下来。 我躺在冰冷的路面上,鹅卵石磨着我的肌肤。我的牛仔裤已滑下臀部。肖恩拽着我的腿时,我感觉裤子一寸一寸地往下掉。我的衬衫已上蹿,我看着自己,看着自己平躺在柏油路上的身体,看着我的胸罩和褪色的内衣。我想遮住自己,但肖恩把我的手按在头顶上。我一动不动地躺着,感觉寒冷渗入身体。我听到自己恳求他放开我,但声音听上去不像我自己的,像是另一个女孩在啜泣。 我被拉起,站了起来。我抓住衣服,接着我的腰弯了下去,手腕被向后折叠弯曲,直到极限。骨头开始弯曲时,我的鼻子紧贴路面。我努力恢复平衡,腿使劲向后蹬,但脚踝受力时也弯曲了。我尖叫起来。有人转头朝我们这边看。人们伸长脖子,想看看发生了什么骚动。 我开始大笑——疯狂地、歇斯底里地咯咯笑个不停。 尽管我努力假装,我的声音听上去仍然有些像尖叫。 “你给我进去。”肖恩说。我感觉手腕上的骨头裂开了。 我和他一起走在明亮的灯光下。 我笑着穿过一个又一个过道 ,把他要买的东西一一拿好。他每说一个字我都笑,试图让任何可能在停车场里的人相信,刚才那只是一个 玩笑 。我拖着扭伤的脚踝走路,但几乎感觉不到痛。 我们没有看见查尔斯。 开车返回工地的路上一片沉默。只是五英里的车程,但感觉像五十英里。到了工地,我一瘸一拐地走向工作间。爸爸和理查德在里面。因为脚趾没好,之前我走路就一瘸一拐,所以现在跛行并没有那么引人注意。尽管如此,理查德还是看见我脸上满是油污和泪水,他知道有点儿不对劲;爸爸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拿起螺丝枪,用左手拧螺丝,但无法均匀用力,仅用一只脚支撑身体也无法保持平衡。螺丝从漆过的铁皮上弹跳下来,留下一道长长的弯曲的痕迹,像卷曲的丝带一般。在我弄坏两张铁皮后,爸爸打发我回家了。 // 那天晚上,我手腕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草草写下一则日记。 我问自己,为什么我恳求他的时候,他不停下?我写道:就像被一个僵尸殴打。仿佛他听不见我说话一样。 肖恩来敲门。我把日记本放在枕头下面。他耷拉着肩膀进来,说话声音很轻。那只是闹着玩的,他说。他不知道会伤害到我,直到看见我在工地扶着胳膊干活。他查看了我的手腕,又检查了我的脚踝。他为我拿来用洗碗巾包好的冰块,说下次两人再闹,要是有什么不对劲,我一定要告诉他。 他离开后,我继续写日记。真的是在闹,在开玩笑吗?我写道。难道他不知道他在伤害我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 我开始自我反思,思考自己是否表达清楚:我低声说了些什么,尖叫了些什么?我决定相信,如果换一种方式请求他,让他冷静下来,他就会停下。我写下这些,直到让自己相信。 这并没花很长时间,因为我想相信就是这样。想到过错在我,我感到很欣慰,因为这意味着事情还在我掌控之下。 我收起日记,躺在床上,背诵着这段话,仿佛这是一首我决定要用心记住的诗。我几乎就要将它牢记在心,突然被一个念头打断了背诵。一幅画面侵入我的脑海——我躺在地上,胳膊被按在头顶上。低头看看自己露出的白花花的肚皮,然后抬头看看哥哥。他的表情令人难忘:不是愤怒或狂暴。其中没有怒火,只有平静的快乐。然后我有点儿明白了——尽管内心不愿承认——他的快乐正源于对我的羞辱。羞辱我并非事出偶然或副作用。那是他的目的。 这种不完全的认识攫住了我,有几分钟我的脑海被它占据了。我从床上坐起来,重新拿出日记,做了之前从未做过的事:我把发生的经过写了下来。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在日记中使用模糊隐晦的语言,不再隐藏自我暗示和提议。我写下了记忆中的内容:有一次,他强迫我下车,将我的双手举到头顶按住,我的衬衫也蹿了上去。我恳求他让我整理一下衣服,但他好像听不见我的话。他只是像个大浑蛋一样盯着它看。幸亏我个头还小。如果个头再大一些,当时我就会把他撕成碎片。 “不知道你到底用手腕干了什么,”第二天早上爸爸对我说,“但你这个样子在队里派不上一点用场。你还不如回犹他州。” 开车返回杨百翰大学就像一次催眠;一到那里,我关于前一天的记忆就已经模糊褪色。 查看电子邮件时,一切回忆重又浮现。有一封肖恩写来的道歉信。但他已经来我房间道过歉了。我从没见过肖恩道歉两次。 我拿出日记本,写了另一则日记。 与上一篇相反,在这一篇里,我对回忆做了修正。这是一个误会,我写道。如果我叫他停,他会停下来的。 但无论我选择如何记忆,这个事件都会改变一切。现在回想起来,我为此感到惊讶,不是为事实上发生了什么而惊讶,而是为我笔下发生了什么而惊讶。在那个女孩脆弱的躯壳中,在她为自己虚构的不可战胜的空虚中,还留下了一个火花。 第二则日记不会掩盖第一则的文字。两则日记都会保留下来,将我的记忆和他的记忆并置一处。我没有为了保持前后一致而进行修改,没有将某一页撕下来,这是一种大胆的做法。 承认不确定性,就是被迫承认自己的软弱和无能,但也意味着你相信你自己。这是一个弱点,但这个弱点中透出一股力量:坚信活在自己的思想中,而不是别人的思想中。我常常在想,那天晚上我写下的最有力的话,是否并非源自愤怒,而是出于怀疑:我不知道。我只是不知道。 我从未允许自己拥有这样的特权:不确定,但拒绝让位于那些声称确定的人。我的一生都活在别人的讲述中。他们的声音铿锵有力,专制而绝对。之前我从未意识到,我的声音也可以与他们的一样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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