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询师的苦瓜

前些日子因为登记结婚这件事，与家里人重新联系上，回老家一趟吃了团聚饭。 当天除了大姐家的孩子没带来，二姐家的两个孩子以及弟弟的两个女娃都在，屋里因此多了些闹声，也使得大人之间的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大家很默契，谁也不聊过去，只是小心翼翼地问一下日后的打算。 回深后，我整理那天拍的照片，看到一家子干巴瘦的模样，内心深处的不安被搅动。果然是一家人啊，每个人都在苦海里挣扎着。 两个月前，冰姐拜托家里帮忙找神婆问姻缘。就在我领证前后，二姐跟我说，这次找神婆除了冰姐的事以外，还帮大姐做了一些法事，说她最近经常生病，半夜高烧。那天回老家，我看到大姐的气色和状态便隐约感知到她过得不顺心。 听二姐说，母亲今年为了我，冰姐和二姐跑了几趟去找神婆子。当时我的脑海里冒出了母亲当年说过的一句话:“我们家就是一条苦瓜藤，上面结的都是发苦的瓜。” 母亲当时用这个比喻来形容她姐妹四人的人生境遇，记得那几年，大姨丈因为酒精肝离开了人世，二姨丈又因赌博欠了许多债务，五姨家也是家庭不和闹着离婚，她自己也经历了丈夫出轨这种糟糕事。母亲叹息说，姐妹几个很小没了妈，本来就够苦了，长大后还越过越苦。 如今，这个比喻用在我们这一代似乎同样贴切，命运里的某些东西在循环着。苦瓜命运里的“苦味”好像来得越来越早了。 可是，谁的人生不苦呢？ 母亲与姨妈们的境遇并不特别，我们姐妹几个也一样，不过都是人生苦海中极为平凡的小小缩影。 最近在读《次第花开》这本书，里面关于无常的观点让我看清了自己内心的许多执念。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自己可以找到正确的方法让生活回归正常轨道，从低谷和痛苦中逃离出来。 抑郁之后比以前更加敏锐地感知到生命中的苦痛，包括身边人的。每每觉察到苦像所在，拯救者的角色就会跑出来折腾几天，但是很快就感到疲惫，无奈收场。 我来来回回折腾，试图找到那个正确的方法，殊不知，苦海无涯，可能一生都无法逃脱。 我能做的，也许是学会顺势而为，保证自己这艘船不翻。 以前总是用“正能量”的自我暗示，对外展现“一鼓作气”、“无所畏惧”那种“英勇善战”的模样，现在觉得那都是年轻的愚昧无知啊。 有个朋友形容自己年纪轻轻就拥有一个老灵魂，活得过于清醒，有时候因此感到痛苦。而我最近渐渐感受到她所说的这种痛苦。 而心理咨询师在早前也跟我说过，清醒的过程一定是痛的，但是世上存在不苦的活法。 苦海虽无涯，但还是要相信，自己可以寻到不苦的活法。虽然苦瓜生来带有苦味，但是熟到某种程度的苦瓜吃起来却是甜的。 轮回里的苦，应该也会夹杂着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