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滴嗳
幼年的李先生接受家庭和私塾的传统文化教育, 奠定了坚实的文史功底。1926年考入英国基督教教会学校新学书院, 接受严格的英语训练, 并学习数理化等新科学,由此形成稳固的外语基础,为他日后的学术生涯创造了优越条件。就读大学时的李先生,便对会计学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广泛涉猎中外会计文献,从中汲取丰富的营养。形成自己的学术见解,引起学术界的关注。李先生在其《回忆录》中写道:我从上大学时,就喜欢读各国的会计书刊。工商学院时常得到国外赠书,图书馆藏比较丰富。经常研读的会计书籍主要有:被称为会计圣经的卢卡o巴却里所著《数学大全》的英译本、舍尔所著《簿记理论》、巴比所著《复式记帐》、奥尔德卡斯尔所著《实用簿记》等;皮克斯利的《簿记辞典》、狄克西主编的《会计学大词典》、黎斯尔主编的《会计百科全书》、派登主编的《会计师手册》和劳伦斯、陀尔等所编的《成本会计手册》等;凯斯特、斐尼、卡特、派登等人所著的《会计原理》、本耐特所著的《论资产负债表》、斯波拉哥的《会计哲学》、哈特菲尔德的《近代会计学》、劳伦斯的《成本会计学》、德波拉、贝尔、蒙哥马利等所著的《审计学》、利特尔顿所著的《十九世纪前会计史》等名著;日本会计书看过黑泽清的《会计学》、太田哲三的《贷借对照表》、吉田良三和三边金藏的《会计监查》、渡部义雄的《原价计算法纲要》、袁愈全翻译的《会计学概要》等;在中文图书方面,李先生经常参阅的著作有:杨端六、杨汝梅所著两本《商业簿记》、杨汝梅的《中国审计制度》、杨众先的《无形资产论》、潘序伦的《会计学》和《审计学》、李鸿寿和莫启欧的《会计数学》、钱乃徽的《查账报告书和工作底稿》、黄祖方的《会计报表分析》、张心徽的《会计制度设计》、雍家源的《政府会计》等;在会计期刊方面,李先生订阅了徐永祚会计师主编的《会计杂志》和潘序伦会计师所办的《立信会计季刊》两种,并每期都全部阅读。由于潜心攻读,认真思考,他写的毕业论文《中国之所得税》通过答辩,取得满分,深受主持答辩教授的赞许,经推荐由震旦大学、工商学院联合出版,作为经济丛书之一。巴黎社会科学院将本论文评为优秀作品,日本关西大学副教授柏井象雄在其所著《近代支那财政史》一书中,曾引用本文观点,并列为参考文献。1937年毕业后,他留校任讲师,先后讲授簿记、审计学、统计学、商业实践、成本会计、公司会计等课程。1942年,晋升为教授。其后担任初级会计、中级会计、政府会计、会计制度设计、所得税会计和审计学等六门课。虽然课程门数没有增加,但是难度加大了。为此,李先生组建了公平会计师事务所,接受工商企业委托,从事会计制度设计,审查账目报表和所得税等业务,以增长工作经验,为搞好教学服务。1945年,李先生担任会计财政系系主任。为提高教学质量,他聘请在业务部门工作而又在理论研究上卓有成绩的专家到校兼课, 选用美国原版教材, 加强学生实践环节,严格教学管理,鼓励教师和学生从事科学研究, 创立会计学会, 使该系及学校声誉日盛,得到社会的好评。1949年,国立津沽大学成立,李先生被人民政府任命为副校长。他虽担任繁重的副校长行政工作,仍然坚持上教学第一线,讲授会计、审计课程,不脱离教学岗位。多次参加教育部召开的有关教育改革的会议和制订合计系教学计划和教学大纲的专业会议,从而学习到苏联的教育制度和教学理论,并在津沽大学付诸实施。 50年代院校调整后,李先生辞去行政职务,在南开大学会计系任教授。担任会计原理、商业会计、经济活动分析、检查与监督等课程的教学任务。其间,李先生潜心研究苏联合计,撰写论文、翻译俄文会计资料,还与其他同志一起编写了《工业企业凭单日记账核算形式》的专著,为财政部在我国工业企业推行凭单日记账核算形式提供参考,受到我国机械、纺织等行业会计人员的欢迎,此书曾在1956年天津科技优秀成果展览会上展出,受到好评, 李先生指导的留学生还将其介绍到国外,广为流传。李先生作为中国金融学会的发起人之一, 参加了中国人民银行在北京召开的中国金融学会的成立大会。会议期间,李先生应南汉宸行长的邀请,出席了专家座谈会。会上,李先生就如何稳定金融市场,提了几条建议。对地下钱庄滥发本票投机倒把哄抬物价行为,应予制止。会后,政府果然采取了坚决措施,明令取消了本票。会议期间, 李先生荣幸地受到毛主席的接见,并感到自己的建议能被政府采纳,很受鼓舞。经历了50年代反右派斗争和60年代文化大革命运动的风雨坎坷,李先生倍觉大好时光的珍贵和教育事业的重要,为促进会计教育蓬勃发展、进一步改进教学,李先生于1983年撰写了题为《会计教学改革的设想》的论文。李先生认为,建国以来,会计教学和科研一直沿袭着50年代的苏联模式, 不适合我国当前国情, 为此必须进行改革。过去教学方案存在着的主要问题有:①培养目标不够明确;②专业面窄,适应性不强;③教材内容陈旧,未介绍外国成果;④学科体系结构不适当;⑤对理论和技能训练重视不够;⑥教学方法机械,影响学生独立思考。因此,他建议建立一个适合我国国情的会计学专业教学方案。李先生在论文中指出,(一)会计专业培养德、智、体全面的会计学高级专门人才,要求能适应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需要,完成会计师的基本训练, 胜任会计工作和会计学的教学科研工作;(二)为扩大学生知识面,增加了经济法、审计学、管理会计、国际金融、国际贸易等课程;(三)修订教材,并增加了电子计算机应用、投入产出法、国外财务会计等选修课程;(四)加强了基础理论课程,适当减少了其他课程的课时;(五)将原来的会计学原理课分为会计基础学和现代会计理论两门课;设立会计实验室和计算机房,增设会计实验室;(六)改进教学方法,推广案例教学,培养学生独立思考、独立工作、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这一设想,得到院领导和教师群众的支持,已在天津财经学院逐步实施,收到了较好的效果。李先生对会计理论的研究最感兴趣,他认为:由于我国解放前不重视会计的科学研究, 解放后又存在重理轻文的倾向, 致使会计科学落后于社会主义建设的需要。因此,李先生提倡学术界与实际工作者合作,共同探讨会计理论与实践,努力提高会计的科学水平,明确会计的科学性质,使它能够更好地为经济管理服务。李先生撰文指出: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会计学,既应以科学的马列主义为理论基础,以党和国家的方针政策为指导,还要根据经济核算的原则,研究如何调整上层建筑以适应经济基础的要求, 如何提高科学技术以适应四化建设的要求。所以,它应该是研究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以及它们的相互关系的一门综合性经济管理社会科学。这个观点已经得到会计界许多同志的赞同。对于会计的职能,会计界多引证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的说法。但是对过程的控制和观念的总结这句话的理解,却各有不同。早期的会计著作,都说会计职能是反映和监督,这是受苏联教材的影响。我国《会计法》第三条则称为会计核算和会计监督。近年来对会计职能的说法,越来越多。有人提出它包括反映、监督、核算、分析、预测、决策、促进等多种职能。李先生认为:反映和核算是指的会计记录,是会计最基本的职能。而分析、监督、促进、预测、决策等,都可以包括在控制的概念之中,会计既是信息系统,同时也是控制系统。所以会计职能还是说'反映和控制'比较好。80年代初,李先生撰写题为《论社会主义的会计原则》的论文,指出会计工作必须以会计原则为指导。同时又应注意,对于外国的会计原则,我们不应照抄照搬,该论文引起会计界的讨论。1984年研究会计法时,曾将会计原则写入会计法草案。1987年中国会计学会把研究会计原则纳入议事日程并成立了会计原则及会计基本理论研究组。1992年财政部公布的《企业会计准则》列入的体现中国特色的及时性、明晰性等原则,正反映着李先生的主张。李先生认为:研究任何学科都必须了解古今中外。对于我国在解放前没有出版过一本会计史著作,深感这与我国作为一个文化古国的地位是不相称的,为此,他经过发掘考证和研究,发表了《会计史话》系列文章,引起会计界的反响。他对近年来取得的会计史研究进展感到高兴,并为授课的需要,编写了《中国会计简史》,作为对研究会计历史的一点贡献。他认为会计改革除了必须总结自己的经验,还应借鉴外国经验,以便批判地吸收,为我所用,因此写了《国际会计》、《国际审计》,供学习研究者参考。

屠夫糖糖
〔提要〕本文从科学研究方法论角度,对会计理论研究历史作了简要的回顾与展望。首次将会计理论研究的百年历史划分为20世纪初至70年代前、70年代至 80年代中期以及80年代中期迄今三个阶段,并分别总结了其相应的方法和方法论特征。本文认为,一部会计理论研究史表明,新会计理论不断替代旧会计理论的过程实质上是在会计环境变迁影响下,科学研究方法和方法论不断完善和更替的过程。在这一历史进程中,会计理论研究终将遵循精致证伪主义方法论、完成以公允价值会计取代历史成本会计为核心的全方位的变革。人类会计思想的产生和发展已有数千年历史。根据会计史学家的考证,早期的复式簿记系统最初出现于12至13世纪的意大利若干城市的商人和银行家的账簿中(葛家澍、林志军,2001)。如果从复式簿记这一现代会计产生的标志算起,则有近八百年的历史。而对于会计理论的研究,一般认为始于斯普拉格(Sprague)1907年出版的《账户原理》(Philosophy of Accounting)。该书一反以往教科书纯粹罗列和介绍会计实务的做法,从一定的理论高度来讨论账户原理,并且对资产、负债、所有者权益和资产负债表等基本概念作了详细的讨论。从这一意义上讲,该书“是构建会计理论最初的尝试”(葛家澍、刘峰,1998)。由此也可认为会计理论研究的历史尚未逾百年。但在这不到百年的历史中,会计理论研究却取得了丰硕的成果。繁荣的背后必有着正确的科研方法论作为指导。本文拟从科学研究方法论的视角,对会计理论研究的进程做一述评,并展望其未来的发展趋势。20世纪70年代以前的会计理论研究从古典归纳法与演绎法的对立到逻辑实证主义占统治地位20世纪30年代中期以前,会计实务界与理论界似乎并没有建立起应有的密切关系。会计师们还是凭借他们的职业判断来确定每一问题的恰当实务,而对于会计理论的研究仅仅局限于学术界。一些学者运用英国哲学家培根所发展起来的古典归纳法,通过对现存会计实务和惯例的归纳,形成了描述性的会计理论。这一学派认为,会计随着外部环境的变化而处于不断的发展进化之中,那些已经经历了外部环境冲击、检验,并在实务中得到保留的会计理论和方法,在现行会计理论和方法体系中的存在,有其必然性和合理性(葛家澍、刘峰,1998)。因此,其主要特点是最大限度地认可现行实务,只对其提出局部的改良意见。其代表作有哈特菲尔德(Hatfield,1927)的《会计学:原理与问题》(Accounting-Its Principle and Problem)等。另外一些学者则试图运用“假说-演绎”方法,从少数几个会计学科最核心的概念出发,通过对这些概念的讨论和界定,来逐步构建起逻辑严密的会计理论体系,其代表作有佩顿(Paton,1921)的《会计理论》(Accounting Theory)、坎宁(Canning,1929)的《会计中的经济学》(The Economics of Accountancy)等。这一时期由于会计理论研究正处于起步阶段,因而所体现的方法论也较为简单,即古典的归纳法和演绎法。但规范会计研究的两大学派-归纳会计学派和演绎会计学派已逐渐形成。20世纪30年代的经济大危机迫切要求改变会计实务界的混乱局面,制定上市公司所必须遵守的统一的会计规则或准则。当时美国对会计实务界进行变革的要求大大地促进了会计理论研究的发展与繁荣,也使得会计理论的研究与公认会计原则(GAAP)的制定紧密相连。在归纳与演绎两大会计学派的较量中,由于逻辑实证主义的统治地位和归纳会计学派对这一现代归纳主义科学哲学的引入,归纳会计学派对会计原则的制定和会计实务的影响一直处于支配地位。逻辑实证主义繁荣于20世纪20年代至“二战”期间,但其对会计理论研究的支配地位却一直持续到20世纪70年代。这一时期,归纳会计学派的代表性著作有:桑德斯、哈特菲尔德和莫尔(Sanders Hatfield Moore,1938)的《论会计原则》(A Statement of Accounting Principle)、吉尔曼(Gilman,1939)的《会计中的利润概念》(Accounting Concepts of Profit)、佩顿与利特尔顿(Paton Littleton,1940)的《公司会计准则绪论》(An Introduction to Corporate Accounting Standards)、利特尔顿(Littleton,1953)的《会计理论结构》(Structure of Accounting Theory)和格雷迪(Grady, 1965)的《企业会计原则汇编》(Inventory of Generally Accepted Accounting Principles)等。这些研究虽然大部分都没有形成逻辑严密、前后一致的理论体系,但对会计准则的制定却产生了直接而深远的影响,具体表现在大部分的研究成果被会计准则制定机构直接采纳。然而,演绎会计学派的遭遇却截然相反,虽然也有麦克尼尔(K.MacNeal,1939)的《会计的真实性》(Truth in Accounting)、莫立茨 (M.Moonitz,1961)的《会计的基本假设》(The Basic Postulates of Accounting)(即后来的第1号会计研究公报,ARS1)、斯普罗斯与莫立茨(R.Sprouse M.Moonitz,1962)的《试论企业广泛适用的会计原则》(A Tentative Set of Broad Accounting Principles for Business Enterprises)(即后来的ARS3)和美国会计学会(AAA,1966)的《论会计基本理论》(A Statement of Basic Accounting Theory)等一大批研究成果,但由于当时逻辑实证主义在会计界的统治地位,加上演绎法“假设原则”逻辑思路自身论证的难以严密,尤其是会计计量理论与方法(特别是其中的现值计量理论与方法)的落后(谢诗芬、戴子礼,2003),这些研究成果被束之高阁,会计准则制定机构在承认其“对会计思想是非常有价值的贡献”的同时,却明确表示不能接受。从准则的制定方面来看,美国、英国、加拿大等国家先后成立了会计准则研究和制定机构,致力于会计准则制定和起指导作用的会计理论的研究。这一时期,会计准则研究成果主要有美国会计程序委员会(CAP)发布的51份《会计研究公报》(Accounting Research Studies,ARS),美国会计原则委员会(APB)1970年发布的《企业财务报表编制的基本概念和会计原则》(Basic Concepts and Accounting Principles Underlying Financial Statements of Business Enterprises),英格兰及威尔士特许会计师协会(ICAEW)发布的《会计原则推荐书》以及加拿大特许注册会计师协会所属会计与审计研究委员会于1946年发布的《公告》第1号等。然而,由于受逻辑实证主义的证实原则强调经验证实的影响以及环境的压力,会计职业界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发展财务会计概念框架从而限定了可供选择的会计方法。因而,其研究方法实质上仍是仅仅运用古典归纳法对现行会计实务和惯例加以选择和认可,发布的研究公报都是就事论事,缺乏前后一贯性。总之,逻辑实证主义与归纳法的内在一致性使得这一哲学方法主导下的会计理论研究成果无法适应日新月异的会计环境对会计理论变革的需求,其证实原则和归纳法窒息了需要通过演绎逻辑推导出来的对会计原则的制定起指导作用的会计理论的产生和繁荣。但另一方面,我们也要看到,虽然与归纳法内在一致的逻辑实证主义在20世纪70年代以前占据了会计理论研究方法论的统治地位,但不可忽视的是,逻辑实证主义认为命题的证实分为“逻辑证实”与“经验证实”的思想也对会计学术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逻辑证实注意“一方面强调经验证实的意义,另一方面又强调对命题进行语义分析的地位”(解战原、胡明,1991),这在会计理论及其研究方法上主要表现为演绎学派和归纳学派的相互借鉴和融合。“归纳法和演绎法两者的理论都可能是描述性的(如实的)或规范性的”(亨德里克森,1983)。归纳会计学派为增强自己描述性理论的一致性和说服力,大量采纳了演绎的方法论,井尻雄士(Ijiri,1975)的《会计计量理论》(Theory of Accounting Measurement)便是一种以归纳推理命题和演绎推理理论两者为依据的描述性理论的例子。演绎会计学派为使其理论及其前提假设更符合现实和更具说服力,也采纳了归纳会计学派归纳推理的方法论。如钱伯斯(Chambers,1966)的《会计、计量与经济行为》(Accounting, Measurement and Economic Behavior)就是一本使用归纳推理命题和演绎推理理论的规范性理论著作(亨德里克森,1983)。证伪主义主导下的70年代至80年代中期的会计理论研究会计理论研究方法的落后,导致了会计理论的研究在相当一段时期跟不上环境的瞬息万变。于是一些学者开始引进由波普尔(K.Popper)所开创的证伪主义科学研究方法论。证伪主义又名批判理性主义、可错主义,其核心思想可归纳为“反归纳主义”和“经验证伪原由”。过去,许多科学家和哲学家都认为,科学是“经验的科学”,科学知识来自对经验事实的归纳,因此,归纳法是科学发现的方法。而波普尔则认为,任何科学命题都无法用观察经验来证实,因此,不可能在经验事实的基础上建立普遍真理,应该是“理论先于观察”,科学的发展模式应该是“问题→理论猜测→反驳→新问题”。波普尔还提出了与逻辑实证主义“证实” 原则针锋相对的“证伪原则”,他认为,经验观察的重要性不在于证实,而在于证伪。证伪主义虽然是随着现代自然科学的发展而发展起来的,但其对于包括会计理论研究在内的社会科学研究有着同样的指导意义。反归纳主义对会计理论研究的影响表现在继续运用演绎法进行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研究,从而对会计准则的制定起指导作用。在认识到“会计假设-会计原则” 这一演绎逻辑所形成的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内在缺陷和对现行财务会计问题解决乏力后,1971年,美国注册会计师协会(AICPA)理事会决定成立以特鲁伯罗特(R.M.Trublood)为首的财务会计目标委员会,这标志着形成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另一条思路已经开始启动。美国财务会计准则委员会(FASB)取代会计原则委员会(APB)后,以特鲁伯罗特报告为基础,继续进行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研究,最终在1973到1985年陆续发布了第1辑至第6辑《财务会计概念公告》(SFAC)。英国会计标准筹划委员会(ASSC,1975)的《公司报告》(The Corporate Report)也是“反归纳主义”运用于会计理论研究结出的硕果。“经验证伪原则”则是通过经济学等其他学科间接影响到会计学的,即实证经济学和财务学的发展导致了实证会计的产生,但对会计理论研究的影响却是革命性的。实证会计研究以美国的鲍尔(R.J.Ball)和布朗(P.Brown)于1968年在《会计研究杂志》发表的《会计收益数据的实证评价》(An Empirical Evaluation of Accounting Income Numbers)为起始标志。随后,比弗(Beave)、瓦茨(Watts)和齐默尔曼(Zimmerman)在70年代所做的一系列开拓性贡献,使实证会计理论在西方财务会计理论中获得认可、普及和发展。实证会计研究的兴起,结束了会计理论界规范研究一统天下的局面,形成规范与实证两大学派,既相互竞争又相互促进,从而极大地促进了会计理论的发展。可以说这一时期会计理论的研究是在证伪主义科学研究方法论的主导下进行的。虽然理论界一直在为实证会计与规范会计的优劣而争论不休,两派之间也是口角不断,但从方法论上讲,它们(尤其是实证会计理论与规范会计理论中的演绎会计学派,二者都共有证伪的特征)并不矛盾,而是相辅相成的。但是,证伪主义也有其内在的缺陷与不足,主要表现在“把检验看成是理论与实验的两角斗争”、“把检验的唯一结局看成是对理论的证伪”(解战原、胡明,1991)。这在规范会计理论研究上表现为:没有坚持以演绎法建立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初衷而中途倒向了具有归纳法典型特征的历史成本会计模式(以FASB的前6辑SFAC为代表)。在实证会计理论研究上表现为信息观的提出(以Ball和Brown的上述实证会计研究开山之作为代表)。信息观认为:有效市场上的投资者有能力寻找和吸纳所有有关信息,会计师没有必要去帮助他们;不要改变历史成本计量属性,只需通过充分披露补充信息就可以提高历史成本财务报告的决策有用性(谢诗芬, 2003)。可见,经验“证伪了”规范的演绎,信息观“证伪了”本应演绎出完美的现值会计模式的财务会计概念框架。信息观和方法论前后不一贯的财务会计概念框架随着欠发达的市场经济、工业经济向发达的市场经济、知识经济和信息社会的转变,越来越表现出其不适应性。在面向复杂多变、日趋激烈的外部环境时,外部投资者、经营者和其他利益相关者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面向未来、面向市场作出适合现在的正确的经济决策”(谢诗芬,2004),这对信息观和中途转向历史成本的财务会计概念框架形成了新的挑战,甚至威胁着会计的地位。80年代中期以来精致证伪主义思想的引入会计理论研究方法论上的缺陷使得学术界对会计理论的研究再次陷入了困境。环境的变化迫使理论工作者继续寻找新的具有生命活力的科学研究方法论。拉卡托斯(I.Lakatos)在批判地吸收其老师波普尔的朴素证伪主义思想和库恩(T.S.Kuhn)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中提出的“范式” (paradigm)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自己的精致证伪主义思想,即把证伪不是简单地归结为理论与实验的关系,而是看作相互竞争的理论和实验的至少三方以上的复杂关系,当理论与实验观察不符时,不能简单地归结为证伪,“实验是不能简单地推翻理论的”(解战原、胡明,1991)。精致证伪主义方法论的引入使得建立在一系列假设基础上的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研究不再屈服于经验的实证。会计理论研究人员在这一思想的指引下,继续深化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研究:从会计目标到会计信息的质量特征、会计要素的定义,再到要素的确认和计量直至要素的报告。目前,包括FASB、国际会计准则理事会(IASB)及其金融工具联合工作组(JWG)、国际会计师联合会(IFAC)和英国会计准则委员会(ASB)等在内的诸多机构,对价值计量的关键技术- 现值技术的每个细节及计量结果的可靠性进行了持久深入的研究,并大量运用了包括现值在内的复合计量属性“公允价值”概念。FASB于2000年2月发布的第7辑财务会计概念公告(SFAC7)《在会计计量中使用现金流量信息和现值》(Using Cash Flow Information and Present Value in Accounting Measurements)是这一时期规范会计理论研究的重要成果。其他的成果还有IASC现值筹委会的《现值问题文稿》(Issues Paper on Present Value)、IFAC国际审计与鉴证准则委员会(IAASB)2002年7月发布的国际审计准则(IAS545)《审计公允价值计量与披露》(Auditing Fair Value Measurements and Disclosures)和AICPA 2003年2月发布的第421号审计准则公告(SAA421,名称同IAS545)等。可以预计,在会计计量取得突破性研究成果后,对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下一阶段研究将再次聚焦于财务报告的变革。当然,这种变革显然不同于基于信息观的在保持历史成本模式下增加披露的改革或对财务报告的局部改良①。这一时期,一部分实证会计理论研究者针对信息观下市场对净收益反映非常微弱这一事实,开始放弃有效市场假设等与现实不相符合的前提条件,并以奥尔森(Ohlson,1995)的净盈余理论(Clean Surplus Theory, CST)为基础,逐步形成了实证会计研究的计量观(Measurement Perspective),即会计人员有日益增加的责任把公允价值体现在财务报表本身中,以提高财务报告的决策有用性。计量观与规范会计研究中的演绎会计学派所主张的现值和公允价值会计模式研究结论不谋而合,它对规范会计研究中的归纳会计学派和早期的实证会计理论-信息观形成了巨大的挑战。另一方面,众所周知,我们通常所说的广义实证会计,不仅包括以资本市场为研究对象的经验会计(empirical accounting),而且包括以会计政策的选择等为研究对象的狭义实证会计(positive accounting)。信息观和计量观属于经验会计理论,而以分红计划假设、债务契约假设和政治成本假设三大著名假设(Watts Zimmerman,1986)为代表的契约观属于狭义实证会计理论(PAT)。“如果对实证会计的哲学方法论作更加严格的分析,并结合瓦茨和齐默尔曼在《实证会计理论》和《实证会计理论:十年回顾》中的论述,可以发现,他们对证伪主义思想的运用,更接近于拉卡托斯的精致证伪主义而不是波普尔的朴素证伪主义。”(葛家澍、刘峰,1998)。简言之,国际上的当代会计理论研究在规范会计理论方面,以财务会计概念框架为对象、以会计准则的国际趋同为目标、以现值和公允价值会计为核心和特征;在实证会计理论方面,契约观、计量观方兴未艾,信息观也仍有一席之地。这些理论相互竞争、相互补充和印证,共同昭示了财务会计理论与实务的未来发展趋势。它们也很好地诠释了精致证伪主义“应将证伪看作是相互竞争的理论和实验的至少三方以上复杂关系”(舒炜光、邱仁宗,1987)的思想。总结与展望会计理论研究一直在经历着科学研究方法和方法论上的变革,受益于此,新的会计思想、会计概念和会计原则不断涌现,如世界各国对财务会计概念框架的研究、财务报告的变革、“真实与公允”观念的提出、现值与公允价值会计模式对传统历史成本会计模式的挑战等。可以预见,随着科学研究方法和方法论的不断改进和不断引入,会计理论将经历以公允价值会计取代历史成本会计为核心的全方位的变革。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虽然每一次科学的重大发现都与研究方法的进步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以至于可以说“正确的研究方法,已成为科学进步的首要、甚至先决条件。我们说方法论的形而上,涵义之一就在于此。”(葛家澍、刘峰,1998)但我们始终不要忘记,推动会计变革的根本力量并非科学研究方法和方法论,而是会计环境。会计环境的变化对一定科研方法和方法论指导下的会计理论提出挑战,使其只能消极地为自己辩解,而不再能积极地去预言和指导新的经验事实的发现(即拉卡托斯所谓的“退化的研究纲领”)。会计理论界为应对这种挑战,改进了原有的科研方法和方法论,或引进新的科研方法和方法论对无法适应环境变化的会计理论进行变革或重构,这使得新的会计理论这一“进化的研究纲领”能够重新适应新的环境的需求,预言和指导新的经验事实的发现。会计理论研究的历史实际上就是这种“进化的研究纲领”不断取代“退化的研究纲领”,亦即新理论不断取代旧理论的过程,这也就是拉卡托斯的科学发展的动态模式。总之,一部会计理论研究史表明,新会计理论不断替代旧会计理论的过程实质上是在会计环境变迁影响下,科学研究方法和方法论不断完善和更替的过程;在会计理论的研究中从来就不存在唯一的、包罗万象、无所不能的科研方法和方法论;会计理论研究的不断演进既不是纯粹的逻辑演绎和逻辑实证过程,也不是纯粹的经验归纳和经验实证过程,而是量变和质变、连续和间断、积累与创新、进化与革命相互交替的发展过程。在这一历史进程中,会计理论研究终将遵循精致证伪主义方法论、完成以公允价值会计取代历史成本会计为核心的全方位的变革。注释:①我们认为这种增加披露的改革或对财务报告的局部改良(如财务业绩报告的改进)是运用归纳法构造会计理论的必然结果。这是因为财务报告直接面向使用者,会计对于环境的不适应性将直接表现为财务报告所提供的信息的相关性、可靠性和可比性等的降低,依据归纳法“科学知识来自对经验事实的归纳”的思路,环境对于会计所形成的挑战必然迫使归纳主义者从财务报告开始对会计进行改革,但由于其研究方法上的缺陷,不可能提出根本性的对财务报告的彻底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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